宫,即“丈夫割其势,女子闭于宫”,就是对男性施以阉割,割除其外生殖器,有时候只割阴茎,有时候也破坏阴囊和睾丸。对男性施宫刑以后,因为伤口容易腐烂,所以通常在密不透风的“蚕室”中待百日,以保全性命。唐颜师古解释蚕室说:“凡养蚕者欲其温早成,故为蚕室,畜火以置之。而新腐刑亦有中风之患,须入密室,乃得以全,因呼为蚕室耳。”意思是人在受宫刑后,因伤口易感染中风致命,如要活命就要待在似蚕室般的密室内,在不见风与阳光的环境里蹲上百日以上,伤口才能不被感染而逐渐愈合。
女性的宫刑称为幽闭,具体方法上目前无一致说法。有说是监禁,也有说用木棍敲击女性腹部以造成子宫下垂,而消除女性生育能力的。
宫刑于何时出现已是远不可稽,一般相传在远古的夏禹以前已出现,最初是用来惩罚男女之间不正当的性关系。《尚书》中提到宫刑,为五刑中仅次于大辟(斩首)的刑罚。后来宫刑应用的范围越来越广泛,至西周时已不限于风化案件。到了战国时,孟氏之子劝秦王以仁义治国,即被秦王处以宫刑[1]。汉文帝时曾一度废除宫刑及其他肉刑,但至景帝时恢复,并规定某些死刑可以用宫刑代替。汉武帝时宫刑十分普遍,大臣往往因言得咎,而受此刑。自东汉开始,宫刑被用于处置谋反者的未成年家属,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赦免。至隋文帝时,宫刑被废止于刑律之外,之后各代的刑律中亦再没有见到宫刑,直至明朝。
司马迁是受了宫刑的。所谓宫刑,即是割去男人的生殖器官。
有人说,司马迁写《史记》,由于批评了汉武帝的穷兵黩武,所以惹恼了他,但是汉武帝又不能明里阻止,所以就用除死刑外最残酷的刑罚来惩罚他,打击他的精神和意志,打击他独立进行历史评判的价值追求。这是封建帝王的惯用术,不仅阉割肉体,而且阉割精神。
作为封建帝王,汉武帝有钳制思想的动机,也有钳制思想的劣迹,但是说他因此而阉割司马迁,还是有些冤枉了他。
让我们还是回到公元前99年,来回顾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。这一年,李陵攻打匈奴战败的消息传来,汉武帝极为郁闷,责问大臣,陈步乐无奈自杀,公卿随后都将战败的责任推到李陵身上。司马迁不以为然。司马迁不以为然,汉武帝应该是不知道的。司马迁的地位不高,他也不敢主动发言,但是这个场合他在场,在伴君如伴虎的时代里,这种情形也就是多了一份危险。
汉武帝突然点名让他说说看法,是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让汉武帝有所洞察,还是仅仅一个偶然,这已经不能够被复原了。总之,汉武帝让司马迁发言,而司马迁也想发言,于是,他就慷慨陈词起来,中心意思就是替李陵辩护。这一下子,突然,皇帝就恼了,认为他是在诋毁李广利。李广利是这次讨伐的主力,而李陵不过是个协助。为什么一涉及到李广利,汉武帝就那样敏感呢?因为这涉及到他的用人路线,李广利是他的宠妃李夫人的哥哥,而他的用人路线是不允许被怀疑的。
皇帝发怒,这事就不太好办了。皇帝也没有直接就处置司马迁,而是将他交给了廷尉审理,审理的最终结果是诬上。案情并不复杂,司马迁被判死刑。但是司马迁不想死,不能死,原因我们知道,这就是他在写作《史记》,他在进行着中国文化史上的一桩伟业,因此,他想继续活下去。然而,由于得罪了皇上,活下去的想法要实现也就很难。
在当时,基本有三种途径可以免死。第一种途径,祖上有功于国家,有先皇颁发的丹书铁券,这时候拿出来,可以免死。比如萧何的子孙曾经多次犯罪,就拿出了汉高祖发给萧家的东西,得到了赦免。第二种途径,家里有钱,可以多捐,然后免死。这是汉武帝时期的特殊政策。由于对外战争消耗巨大,国家财政紧张,犯人交钱免罪成为一项增加财政收入的重要措施。第三种途径,就是接受宫刑,可以代替死罪。但是这样做,终生抬不起头来,让人觉得为了求生而自甘低贱。
司马迁的祖上没有功劳,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,他只有第三条道路可走,就是接受宫刑,交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。
当然,这也需要胆量。因为,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,宫刑的死亡率很高。在接受宫刑之后,司马迁能不能存活下来,这个也是个未知数。但是他别无选择,除非他放弃《史记》的写作。
接受宫刑,又叫做下蚕室,也就是行刑后,要将受刑人像蚕一样的养起来,以提高受刑人存活的机率。司马迁就有幸活了下来。
对于以宫刑免死的细节,司马迁并不愿意多说。但是他在著名的《报任安书》中其实是透露了实情的。他说:“假令仆伏法受诛,若九牛亡一毛,与蝼蚁何以异?”由此,我们也就明白了他的那句非常有名的名言的语境。他说“人固有一死,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”他如果伏法受诛,其实就是轻于鸿毛,他不想这样去死,即便受到世人的轻贱和非议也要活着。
司马迁活下来的目的成功了,《史记》名传千古,他又夺回了自己的话语权,尽管是在许多年以后。人们都说汉武帝以宫刑这种下作的手段惩罚他,而不愿深究他当初甘受宫刑的痛苦选择。
在这一点上,汉武帝确实受了冤枉。首先,具体的处罚措施并不是他确定的,而是廷尉审理的结果。其次,判的是死刑而不是宫刑。但是,他的这点冤枉如果与司马迁的惊世奇冤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。
围线此事的最可笑的一种看法是,汉武帝顾及历史评价,不敢处死史官,只能对司马迁进行羞辱。所谓不敢处死史官,无非是怕未来的舆论报应。
这种看法为什么可笑呢,因为在《红楼梦》中,王熙凤曾说过一句话,她说,我是从来不信阴司报应的。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奶奶都不怕的事,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会怕,那又怎么可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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